从3月起密集发布的政策不难看出，包括交通运输部在内的相关管理部门高度重视疫期中国籍船员换班问题。但是为何船员换班问题还是这么难？纯国内航行船舶船员换班相对顺利——船员换班难，难在国际航行船舶

船员：一直受青睐，未曾被忽视

2019年，可谓船员的福利之年，这还得从2018年12月说起。

2018年12月3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巴拿马城同巴拿马总统巴雷拉共同参观巴拿马运河新船闸，并与正在等待通过船闸的中远海运集团“玫瑰”轮船长通话，询问船上工作和生活条件，慰问全体船员，充分体现了习近平对航运事业发展和海员队伍建设的高度关注和深切关怀。

以此为契机，船员迎来多重福利——自2019年5月1日起，取消海员证仅由单位办理的限制，确定船员作为申办主体的地位，实现个人申办海员证；从2019年1月1日起到2023年底，对一年在船航行超过183天的远洋船员，其工资薪金收入减按50%计入个税应纳税所得额。下一步便是提升服务船员水平和推进《2006年海事劳工公约》履约工作。

然而，进入2020年，随着新冠肺炎疫情（COVID-19）的爆发，在海上，初期，“公主”号邮轮成为疫情中心，邮轮上的工作人员包括船员站在了抗“疫”一线。

此后，随着疫情向全球蔓延，为降低传播风险，很多国家开始关闭口岸，各种船舶都受到了影响，几乎全体船员站在战“疫”一线，船员换班难的问题引起多方关注。

船员换班难备受关注

针对船员换班难题，自3月开始，包括交通运输部在内的相关管理部门密集发布政策，可见受重视程度。

3月12日，交通运输部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联合出台《关于妥善做好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中国籍国际航行船舶在船船员换班安排的公告》，要求妥善解决中国籍国际航行船舶的在船船员换班难问题，保护船员合法权益。

3月16日，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中国海事局副局长杨新宅介绍，目前，在国际航行船舶上工作的中国籍船员约8万名，交通运输部正“妥善解决船员超期服务的问题”。

3月23日，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杨新宅表示，水路口岸疫情防输入工作非常重要。据统计，截至5月底，将有约1万名中国籍船员的上船协议或劳动合同到期，需要下船休假。杨新宅表示，对于这部分船员，中国海事局正在会同有关部门研究采取分类精准管控措施，对船员换班环节加强疫情防控。一种情况是，船舶离开上一港口到抵达港之前在海上航行超过14天的，船员健康记录显示船员健康状况正常，并且到港以后经过海关检疫部门检疫，未发现不正常情况，允许船员入境下船。另外一种情况是，离开上一港口到抵达港不满14天的，船员健康记录显示船员健康状况正常，同时经过海关检疫部门检疫，也未发现不正常情况，准予入境下船，但是需要按照港口所在地政府的疫情防控要求，进行隔离观察，补足14天。之后需要隔离的，每天要向航运企业和船员派出机构报告健康状况，满14天后，家在港口所在地的可以回家，不在港口所在地的，还要按照所在地政府相关规定采取相关的防控措施，并且由航运企业或者是船员派出机构跟踪船员后续健康状况，向有关机构进行报告。

3月27日，中国海事局出台《船舶船员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操作指南（V2。0）》，要求航运企业应建立船员换班操作制度，明确与船员派出机构的船员换班管理责任，明确船员换班过程中的疫情防控工作要求并有效落实，实施船员换班风险评估，最大可能降低疫情传播的风险。

4月1日，交通运输部印发《进一步强化国际航行船舶中国籍船员境内港口换班管理》的通知，明确船舶公司船员外派管理的主体责任，规范境内港口船员换班操作流程。

4月12日，交通运输部与外交部等联合出台《关于疫情防控期间针对伤病船员紧急救助处置的指导意见》，要求全力做好在船发生伤病的船员的紧急救助，保障船员基本权益。

4月20日，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移民管理局边防检查管理司司长刘海涛表示，对国际航行船舶，原则上不允许外籍船员登陆。对于已经在海上航行超过14天，且健康状况正常的，经过入境检疫没有问题的中国籍船员允许入境。对于在海上航行不满14天的中国籍船员，入境后要按照港口所在地政府防控疫情要求进行隔离观察，补足14天期限。

4月22日，交通运输部、外交部、国家卫生健康委、海关总署、国家移民管理局和中国民用航空局联合发出《关于精准做好国际航行船舶船员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通知》）。《通知》明确要精准做好国际航行船舶船员疫情防控工作，有序保障中国籍船员换班、合同到期回国等，依法保障船员合法权益，按照国务院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部署要求，精准做好国际航行船舶船员疫情防控工作。

国际航行船舶船员换班成难题

从以上密集发布的政策不难看出，包括交通运输部在内的相关管理部门高度重视疫期中国籍船员换班问题，但是为何船员换班还是这么难，症结在哪里？

某知情人士向《航运交易公报》记者表示，第一，在疫情境外输入的严峻防控形势下，多地升级防控措施，各口岸须遵守其所在地的防控要求，且各地方要求有所不同，因此出现有些口岸允许船员换班，有些则不然（详见下文）。第二，船员换班涉及海关检验检疫、海事、口岸、边检诸多部门，需要提交的审核材料特别多，耗时较长。第三，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在国内已得到成功且有效的控制，“外防输入”成为防疫工作的重中之重，故国内航行船舶船员换班较为顺利，国际航行船舶船员换班难问题较为突出。

那么，将换班的船员集中到允许换班的港口就可以解决船员换班难问题了吗？由于船期安排的不同，每艘船的航线和靠泊港口都是事先安排的，若仅仅为了解决船员换班问题而采取绕航，既增加船东成本又延误船期，可能导致整个贸易链的中断。为此，不能下船的船员无奈，只能选择继续工作，而超长时间工作对船员健康和船舶运行安全带来诸多不利。与此同时，本该上船的船员又面临无业的压力，因为其大部分为自由船员，不在船工作期间没有收入或者只有微薄的基本工资。

但是，尽管涉及部门和机构繁多，程序复杂，要做到船员换班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如招商南油近期就成功解决了“永和”轮12名船员换班难题。

“永和”轮是招商南油所属从事国际成品油运输的中国香港籍船舶，该轮3月底由新加坡开航驶向中国。

4月8日，根据“永和”轮航次计划，招商南油船舶管理部紧跟船舶航次计划和代理信息的确定，由船员管理人员第一时间通过电话及邮件联系沟通船员换班事宜，并及时递交换班申请，安排换班船员进行集结准备等工作也一并进行。虽然几经联系申请，但还是从代理处得到“不能安排换班”的答复。“永和”轮计划于4月9日靠泊，这意味着换班希望渺茫。

4月9日，招商南油副总经理张传清一行赶往青岛，并在途中将“永和”轮船员换班需求及所需支持，与青岛黄岛海事处、西海岸新区新冠疫情口岸联防联控专办和海关等部门进行电话沟通，为面对面交流作准备。在与地方联防联控相关部门，就招商南油船岸疫情防控工作的部署及成效、复工复产对船员正常换班的迫切需求、船员健康权益保障和努力确保换班过程安全可控等方面进行交流后，“永和”轮船员换班见到了希望。

按照防控措施及换班方案即“一车一站式”的要求，招商南油船舶管理部经过协调为上船船员安排好中型商务车，为减少在服务区的停留和接触，提前为船员们准备食物、水果和饮品等保障物品。8名上船船员于4月10日15：30赶到黄岛港区，办理完成上船前的各项手续待命上船。

黄岛海关工作人员4月10日10：00到船，对下船船员进行核酸取样检测，并于4月11日07：30取得“核酸检测正常”的报告后，随即安排船员上下船事宜。4月11日10：30，12名下船船员登车驶离黄岛港区前往指定地点进行健康隔离，并从当天下船完成14天的健康隔离并经核酸取样检测正常后，奔往各自回家的方向。“永和”轮也于4月11日中午，办完所有离港手续，顺利开航。

“关键工作人员”身份有待确认

船员作为海上货物运输的主体，是全球供应链中的重要一环，承担着全球产业链原材料、产成品的运输工作，而且还承担着疫情期间药品、医疗设备及救援物资的运输工作。交通运输部安全总监、水运局局长李天碧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4月18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介绍，海运是国际货运的主渠道，中国外贸进出口货物量90%以上通过海运完成，2019年达到了最高的95%。

4月1日，国际海事组织（IMO）秘书长林基泽与联合国秘书长、联合国各机构负责人共同研究新冠肺炎流行及其对航运业的影响，提请各国宣布海员等为“关键工作人员”。

“关键工作人员”在一些国家（如英国），通常是指为社会提供基础保障服务的公共部门员工，如政府、公共服务、教育、医疗保健等部门员工皆被列为“关键工作人员”。考虑到“关键工作人员”在社会发展中起到的重要作用，许多国家会为之提供诸如住房补贴、教育资源倾斜、保险等一系列激励措施，意在吸引更多有能力的人从事相关工作。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期间，部分“关键工作人员”仍享有继续上学、特殊育儿场所、优先快速进行新冠肺炎检测等福利待遇。

某业内人士向《航运交易公报》记者表示，“关键工作人员”的身份带来的待遇或许可以缓解船员因为换班难而产生的心理焦虑，弥补因换班难而给其家庭、生活等方面带来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对船员流动性提供支撑。

日前，上海海事局张竹心与尤贞敏联合撰写文章，建议疫情期间将海员定义为“关键工作人员”。3月19日，英国政府正式宣布决定将海员列为“关键工作人员”。随后，马绍尔群岛强烈希望各国将海员定义为“关键工作人员”，鼓励各国充分认识并保护在疫情期间承担重要运输工作的海员的权益。3月30日，IMO再次发出通函（Circular Letter No。4204/Add。6），通函后附秘书长收到的相关业界协会提出的《面向各国政府和有关国家当局的关于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便利海上贸易的初步建议清单》，其中对涉及海员在港口换班方面的建议是：认定海员为“关键工作人员”，鼓励给予“关键工作人员”适当豁免，便利其登离船，允许“关键工作人员”过境，方便其遣返和换班。

航运强国建设离不开“人”这一要素，这个“人”亦包括船员。4月20日，林基泽在致海员的公开信中这样写道：“你们身处全球抗击疫情的前线，你们的工作是不可替代的，你们的境遇也是独一无二的。在此危机时刻，惟愿你们身体健康、阖家幸福！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并不孤独，你们也从未被遗忘！”